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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宿命与生死之书:《鸟,看见我了》,
《鸟,看见我了》为阿乙力作,处处伏笔,丝丝入扣,层层推进。时有意外却合理,给人柳暗花明的畅快,然而又常给人一种似幻似真的感觉。留有余韵。笔为刀,笔为绳,笔为手,文字时旖旎,时华丽,时暴烈,时温柔,丰富展现了人在极端环境的逼迫下,人的幻灭,孤独,癫狂,甚至善良和原罪,乃至我不可活,人人不可活的绝望与挣扎。
中国最有实力之一却少为人知的青年小说家——阿乙的小说有的不仅是文学,审美,艺术,还有智慧。以能一个字表达绝不会用两个字记叙的虔诚心对待每一次的写作来尊重作者的头脑。这就是阿乙的写作态度。北岛说,就我的阅读范围所及,阿乙是近年来最优秀的汉语小说家之一。曾有位读者在博客中写,夜晚睡前读阿乙的小说,兴奋得睡不着,如此写道“中国竟有这样好的小说家。他的出现让很多写家黯然失色。一些作品不过是垃圾。如果不被体制同化,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小说家,注意,不是著名的,是伟大的。高晓松曾在微博上推荐此书时说, 《鸟,看见我了》“适合拍成系列黑色犯罪电影,气氛阴郁,人物拧巴,过目难忘。”,以下内容为好书网小编整理自凤凰读书拉夫的文章,希望通过此文能让你对这本书有一个更深的了解。
阿乙是我在2010年发现(因为没有任何人给我推荐)的小说奇才,他的小说集《鸟,看见我了》,我认为是神品。在他的这本中短篇小说集中,我看到了最平凡而最浓重的人生,看到了普通人深刻的人生惨遭抛弃,看到普通人在荒谬中宿命般地死去。
我不吝言辞、甚至有些夸张地,将我的发现迫不及待地告诉更多人——比如我写过几千文字,将他讲过的故事又絮絮叨叨地再讲一遍。我甚至觉得,重复比解读更有意义,而我们能读懂多少,全看我们自己。
这是一部宿命与生死之书。
人生像废纸可供买卖——读《鸟,看见我了-先知》
(人生的希望像充满意外的废纸,被买卖,被生出新的绝望。)
阿乙小说集《鸟,看见我了》的第三篇小说《先知》刚刚读完第一页,我感到一个新的悲剧已经诞生,因那对于一个人唯一一件值得希望的事情一开始就被判定为绝望。他的希望如进错了房门的人生一样被驱逐,被丢弃,被袁博士或者他的家人及助手将他的信件和另外一堆可能怀着同样希望的一个人的信和人生一样一起打包,按照废纸八毛钱一斤的价格,随便拣个日子,卖给楼下收废品的年轻人。后来年轻人将这些信件废纸图方便买给了另一个年轻人,由另一个年轻人装袋扔到三轮车上,推往北京东三环买卖旧书旧货的潘家园碰运气。
“我”也算是布施者,像抽奖一样,从一堆悲哀的人生里抽到了绝望农民朱求是的人生,花了半个钟头蹲在某处读完,一阵唏嘘,成了这个叫做《先知》的短篇小说。
朱求是写完了那封隔世求知音的诉说命运的长信,看来是没有亲自寄出。不知后来是不敢,还是自己放弃了,或是被某个或某些人嘲笑而放弃了;或者,干脆是忘掉了那个事情。在他写完信后的一段日子,他忘掉曾经有过这个希望,彻底地忘掉了,突然就在家中自缢而死——这是一种古代节妇或者自知罪责难逃的人的哀怨而悲哀的死法,这种对死的寻求如今恐怕是人的非正常死亡中比例最低的一类了,并且需要有象征干净的白绫,象征绝望的九尺房梁——这些条件要实现都难。
人有很多种弃世的方式,但弃世的理由绝大多数无非是一种——绝望。而绝望对于某个人来说,被他人感知的深浅都不同——但他自身却只有一种绝望,那就是到达了一个必须放弃生选择死的程度。
《先知》中的绝望者朱求是正如他的名字,他注定一生要寻求一种他认为是真理的东西。
小说中的绝望者朱求是看起来被赋予了“先知”的角色,他以一个超凡的农民思想在挑战另一种看起来必须被身份认证方能进入的领域,他是个有智慧的哲人,这点从他超过二十页的长信中可以看出;但是,正如那个已经被验证身份,并且拥有了对别人验明正身权利的海归人类学家对他所言:门在那边,就和你的人生一样,你进错了房间。(最好是尽快滚进门去)。
“先知”朱求是最后设计的人类未来终极作息表,同样也是一种悲哀。为什么?早在1921年,生活于共产主义国家苏联的扎米亚金就写出了未来预言的小说《我们》,在《我们》中,人们不再需要姓名,每个人按序列编号,有一套统一的号民生活规范,几点起床,几点工作,几点下班……就连性爱也是统一规定,在统一的时间拿着分配的标签和分配好的另一个人在一间标准的性爱房间里按照标准的时间发生性爱,在统一的时间抽身而出,彼此不说再见。
所以,当朱求是列出他的视为“刺破混沌”的“人类未来终极作息表”,他早已预言了自己的结局:
一个工厂青年凭借自己的悟性推出了几何原理,去学院宣告式,教授们拿出初中课本告诉他欧几里得早在两千年前就一间推证出;他五雷轰顶,羞而自杀。
我知道,潘家园的旧书旧货市场每周周末开市,除非下雨下雪。那里每周都在以废纸的价格,以碰运气的心态,买卖着一些人的人生,一些人的希望,一些人的绝望;而同时,希望和绝望跟随着那些碰上了运气的买卖,又不断发酵出新的希望和绝望,周而复始,是为不可知的荒谬人生。
是谁埋葬了巴赫?——读《鸟,看见我了-巴赫》
(他理解巴赫,就像他理解巴礼柯;他没有说出巴赫,就像他失去了他自己。他有一个好妻子。)
巴礼柯正在进行第二次出走,他准备了和第一个消失时一样的东西:穿着黑色田径裤,黑色T恤,背着一个包,包里放着饭团、茶壶、电筒、柴刀、信纸、笔和御寒用的外套。
另一个知道巴礼柯这一切的人,想着和巴礼柯一样的事情,只是他没有动身,一切只停留在想上;远在远方的地方,他没有一个可投奔的人——那个远在1350公里以外江西省瑞昌县了山林场光明村的叫做徽敏的女知青在那里等了32年,最后死在那里,留下一个女儿,成了一个无望的妓女。
他对他的妻子说:人生充满了荒谬,充满了无数的意外,而你不必因为一个意外和悔恨终身。
当他从一个知道巴赫却忘记表达,以一无所知的姿态顶了他那跳楼而死的父亲的乡村教师的职以后,被百无聊赖地安排去当了体育教师。也正为这个伴随了他三十几年的职业,他得以在年老以后,穿上应该是教育部门发的黑色田径裤远走他乡。
而他的父亲母亲也曾是乡村教师,不同的是,他们都只是乡村代课教师,因此,数年以后,当他们双双丢掉教职(实际上是辞去报酬微薄的代课教师工作,回家务农种田)时,他们没有资格将丢掉的职位顶给任何一个亲人,再过了二十多年以后,当他的母亲意外离世时,只有一家的债务,从未领过半分钱退休金。
是巴赫在暗中救了他,使他踏踏实实地在体育教师的岗位上呆了三十年,在这个岗位上取了老婆,在这个岗位上看着老娘活到九十多岁。俗话说,老不死,老不死,老而不死,是为贼。他的母亲就成了一个老而弥坚的“贼”,看着六十多岁的儿子背着同样岁数的老婆,耍起了只有西方小说流传过来的离家出走“游戏”——哪怕固然不是游戏,可谁又解释得清?
同样地,他也有一个巴赫,只是那个巴赫不叫巴赫,或许叫做叶赛宁,叫做茨维塔耶娃,或者叫做海子及戈麦——他有许多个巴赫,以至于他的命运不及巴礼柯纯洁。
巴礼柯为何要进行两次出走,第一次是为第二次演练么?
巴礼柯是个有心计有城府的人,在他顶职作为乡村体育教师的三十年里,没有人知道他懂巴赫,只有群山知道。
但他将一切的秘密告诉给了他的女儿。在南方,他的女儿成了一个没有生气的妓女,即使在妓女堆里,她也自动退到了妓女的末位,以一副懒散的一样等待着瞎眼的汉子来叫她出门——她拿起一卷卷纸,和他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出门去……
三十几年的往事层层蜕皮。
三十三年前,巴礼柯跳楼而死的父亲为他埋藏了秘密,让他没有机会说出巴赫,领着那群熟悉的孩子们走起了不熟悉的齐步走。
(好书网整理自凤凰读书 )